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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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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白洛怎麽開心的起來,大戰之前最後的片刻寧靜,偏偏百蕊出現在魔君殿上,方赫掐著掙紮的分外絕望的百蕊,輕蔑的笑道,“想不到遠王子殿下的王妃還是個人魚。”

百蕊被扔到地上時遠白洛想起無辜死掉的阿綠,看著方赫揮著寶鏡得意而去,遠白洛知道,自己終將會是這場大戰的犧牲品,那一半握在方赫手中的魂魄,就是讓他無法逃脫的枷鎖。遠白洛暗自決心不能讓自己連一個人都保護不了,自己出不了西荒,拼死也要護身邊的人出去。

最後一次見父君,是在東方的空桑山,彼時魔劍練成,北方魔族前所未有的強大,遠志交待的事情不再提他隨時會被方赫捏碎的魂魄,遠白洛淡然的應允了,拱了拱手,“祝父君成功。”

最後一次匆匆的游歷,從東方到北地再回到西荒白洛城,遠白洛將帶回的錦帶交給白玉去縫,依然溫和的同白玉說話,用手指沾了茶在桌上畫著地圖說著上萬年前的故事。

沒多久,到了最後的決戰之時,黑色的江水看不到隱藏在其中的血色,也看不出千軍萬馬的屍骸,白洛城一處,只有一個遠白洛在戰鬥,以一人之力毀滅西方魔君五萬精兵。

而東方的主要戰場上,亦是北方魔君勝,以慘痛的代價,收服了西方魔族。黑水江一片死寂,方赫身上的鎧甲發著可怕的紅光,從白洛城上的雲頭上走出來,哈哈大笑:“遠王子,雖然我敗了,但看來你這個客人,我要留下了。”說罷拿出靈鮫寶鏡,揮動手裏的大刀,將魔火撒滿整個西方魔界,“我要把這裏的一切都燒成灰燼,包括你,遠王子。”

白洛城魔火遍地而起,白玉苦苦支撐者結界九天九夜,守著因戰身受重傷的遠白洛緩了一口氣,祭起白玉簦,這一次將全身的修為都押了上去。

方赫被傘光擊昏,奪回寶鏡的遠白洛亦沒有多餘的力氣,再步入滔天魔火中尋找自己的魂魄,他在自己那一半魂魄消散之前最後想做的,就是帶身邊最後可以保護的兩個人到安全的地方,還有,見一面衣洛。

魔火之中紅著眼睛的方赫,揮刀將九根鐵鏈砍碎,“遠王子,魂飛魄散,你要走在我前頭了。真是有趣。”

可惜白玉在守著結界之時魔火竄入身體,終於年輪島氣數耗盡,用玉粉最後的念力保護了年輪島,隨著白玉說出,“師父,我怕是只能陪你到這了。”玉魂飛走,遠白洛無力的看著,覺得自己也快要走到盡頭。

絕別百蕊,遠白洛一路跌跌撞撞往東山去,如果衣洛還記得他以前說過的話,或許在一個地方能夠找到他。

耿山山頂,忽閃忽閃的結界表示它的主人已經快不行了,遠白洛想不通為何衣洛會變成這樣奄奄一息的樣子。衣洛的紅裙鋪滿了整個山崖,喃喃的對他說,“其實我一直在耿山等你,等的太久了,才去西荒尋你。”說話間眼角有淚流出。“遠白洛,我最愛的,還是你。”

遠白洛痛心疾首的問,“為什麽,為什麽,為什麽……”

衣洛擡手摸著遠白洛的臉,“能這樣死,我覺得我們,很圓滿。”

遠白洛搖頭,瞪著血紅的眼睛祭起白玉簦,拼上了自己身上這半個魂將衣洛的魂魄結了回來。無數次的被捕魂術反噬,被傘反噬,這一次,終於沒有辦法再茍延殘喘。

看著衣洛的魂漸漸聚回他的胸中,遠白洛想起在地府之中菩薩的預言,自己終究是應驗了被傘奪去性命的結局,只是半生殺伐,白玉簦的魔性怎麽能留在亂世之中。遠白洛解下手腕上的半枚銅錢招來遠處的江無,“拿著這個,帶著我最後一口氣,跟著指引把傘送去吧。”

江無將傘送到地府之後,魂歸忘川。看江無飄走的背影消失在天際,遠白洛俯身吻了衣洛的額頭,輕聲說,“我用我全部的性命來見你一面,好好活下去,我一直都愛你,我覺得,這樣很圓滿。”說完了無遺憾的閉上了眼睛。

山風狂舞,醒過來的衣洛火紅的裙子包著白衣黑衫的遠白洛,看他的身體在自己懷裏慢慢消失,衣洛將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扇子展開,狠狠的將“依”字撕的只剩下“衣”字,人沒有了,就沒有什麽可依了。

講完自己從生到死,重生的遠白洛端著茶杯輕輕撥著蓋子,“我從沒想過還能活過來,現在看來,一定是當時衣洛想辦法留住了我的一片魂,這十萬年來慢慢補齊的。”沒想到玉魂輾轉,最後化成了白玉你又回到了為師身邊,沒想到我還能醒過來。

離玉聽完道,“父君說天劫之時有一道靈光飛來霧山,在小玉峰炸出一道泉水,幾萬年祥雲不散,或許就是玉魂飛到了霧山,我阿娘又喝了那泉水生了我吧。聽完這個故事,瞬間讓人滄桑了幾萬歲。沒想到白玉簦在師父你手中,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用法。”

遠白洛:“所以說白玉你才是師父的寶貝,從前在西荒的三萬年間,你從未染上邪氣,幹凈的如同至純的水一般,為師之所以沒有入了魔障,大抵就是因為有你在。如今白玉簦回到你手上,也算是個圓滿。白玉,為師欠你太多。”

離玉問:“你還怪衣洛他在西荒做的那些嗎?”

遠白洛面色有些沈重,“衣洛他,有時候還是讓我看不懂,他從來都任性,不願解釋。或許我待他太涼薄,日子久了他便棄了我,所以我才不知他還想不想見到我。”

離玉:“最後訣別時說的話那樣動情,怎麽可能不愛呢。”

遠白洛看著喝完的茶,擡頭一笑:“白玉,茶喝夠了,為師也該走了。若他醒了,你告訴為師一聲,我去找他。”

離玉點頭,給了遠白洛一封可以互通信的信箋。又同她說了百蕊與年輪島在北海水君府的事,遠白洛點頭,“既然醒了,有些人要去見一面,有些事一定要去辦。”離玉末了想起北空桑山,對遠白洛說,“我曾在那裏試著結過你的魂,沒想到你還見過雲織娘娘。”

遠白洛:“雲織…我很佩服她,看似柔弱,其實堅強。她曾經說過為自己愛的人做的事,哪怕再渺小,也有它的道理。她曾經把她自己和我做比,都是無奈,但總要做些什麽。”

臨走前離玉塞了一堆丹藥給遠白洛道,“師父你原本應當用丹藥養著再睡個幾年,你這身子做的不容易,小心著些啊。”

遠白洛露出一慣對白玉才有的溫和笑容,摸了摸離玉的頭,“好。”

遠白洛走後,離玉身心俱疲的悶頭睡了兩天,醒來又不知道折騰什麽折騰了一個早上,滿身油煙的拉著墨玉坐在院子裏第一次開花的玉蘭樹下,磨磨蹭蹭擺出四個小菜。

墨玉一手拿著筷子,一手托著下巴看著離玉。

離玉:“墨玉君快吃呀快吃呀,喏,炒青菜,拌豆腐,菩提瓜肉片,靈芝燉雞湯。咳咳,雖然青菜有些鹹了,豆腐又有些淡了,菩提瓜切的太醜,靈芝又切的太碎,好歹比粥強多了吧。”

說完自己吃了一口,自賣自誇的說,“嗯,不錯不錯,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,我以為我會把廚房燒了,嘿嘿,看來我還是很有天分的麽。”

墨玉每樣菜都吃了一遍,點頭道,“嗯,是比我想象中好吃太多了。”

離玉:“墨玉君你這到底是不是誇獎啊。”

墨玉:“當然是啊,本仙君對你從不吝惜誇獎。”

第二天又是一模一樣的菜,離玉不好意思的笑著說,“咳咳,你說好吃的嘛,你看,今日有沒有長進。”

墨玉點頭,“有,青菜淡了,豆腐鹹了,菩提瓜切的太碎,靈芝……沒切就扔下去了麽。”喝了口茶悠悠的道,“不過沒關系,我也不會做飯,以後日子長,可以一起學,或者其實不學也可以。本仙君覺得,吃什麽並不很重要,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。”

離玉覺得墨玉是在拐著彎的說好聽的話,臉紅了一紅,又端出一盤挑好的魚肉,“我聽說墨玉君不吃魚,是因為有刺嗎?喏,這個是挑好的。”

墨玉執箸,頓了一頓,“倒不是因為有刺,凡是你做的,吃什麽都是可以的,以後不用費心挑了,要挑也是我來挑給你。”

夾了一筷子魚肉到離玉碗裏,“你這筷功,太差了。”

☆、白洛衣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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